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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離了 【三更合一】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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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廊上。

視線昏昏沈沈, 讓人看不清楚。

吳星辰本來緊張地等著她的答案,猝不及防聽到簡水水的回答,楞住了。

他呆呆地站在原地,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, “你……結婚了?”

簡水水像是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, 笑了笑, “嗯,很快就要離了。”

她走到他面前, 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要是介意的話, 我就當沒聽到你剛才的話。”

“不行!”吳星辰下意識就反駁道:“怎麽可以當做沒聽到!”

他對上簡水水似笑非笑的眼神,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, “我、我只是有些驚訝, 你這麽年輕就結婚了……”

他揉了揉腦袋, 不好意思地笑了, “我記得你才二十五歲。”

簡水水像是想到什麽,“你多大, 你成年了吧?”

她一下子就警惕起來, 雖然小帥哥是很好,但是未成年還是不能碰。

吳星辰有些不太高興,“我看上去沒有那麽小吧?我都快二十了。”

簡水水松了口氣,還好成年了。

不過下一秒又楞住, “……你才十九歲?”

吳星辰“嗯”了一聲, 似乎怕她嫌棄自己太小,又說:“但我現在已經大二了,水水姐,我是可以談戀愛的。”

他頓了一下, “我可以叫你水水嗎?我們看上去差不多大。”

簡水水挑了挑眉,“是嗎?”

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,“原來我看上去還像大學生啊。”

她還挺高興的。

雖然知道吳星辰可能是奉承她。

不過簡水水看著確實顯小,她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,沒什麽煩心事,眼神總是很清澈。

長相也偏可愛甜美,膚質軟糯,看上去沒什麽攻擊性。

但吳星辰知道,就是這麽一個看上去單純無害的小姑娘。

在世界級的大賽中橫掃所有青少年,絲毫不手軟,捧著獎杯閃閃發光。

他看著簡水水的眼睛裏仿佛有星星。

簡水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“我們出來這麽久了,還是先回去吧?”

吳星辰這才回過神來。

他支支吾吾,感覺自己還有話沒有說完,有點著急,“水水,我剛才猶豫不是因為介意你結過婚,我只是驚訝。”

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,“現在這個年代,結婚離婚都很正常的,我不在意這些。”

吳星辰語氣急促又誠懇,“水水,我是真的喜歡你,我喜歡你好多年……我還有很多朋友都喜歡你,要是讓他們知道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。”簡水水聽得頭疼,笑著打斷他,“我知道了,等一個月後再說吧,我現在還沒完全恢覆自由身。”

她不是沒有被表白過,但是自從喜歡上傅野之後,她就再也沒註意過別的男人。

突然被這麽熱情地表白,她還有點不自在。

但她畢竟比吳星辰大六歲,不能表現出手足無措的樣子,她得淡定。

兩人並肩往包廂的方向走去。

……

直到走廊上重新安靜下來,傅野才扔了煙,緩緩從陰影處走出。

他眸色漆黑,五官本就深邃,在燈光的映襯下仿佛籠著一片濃重的陰影。

周身的氣場也是冷的,仿佛結著冰渣。

步伐沈穩,經過簡水水的包間時也沒有任何停留。

傅野臉上沒有絲毫神情。

只在他轉身時,能夠窺見他冷凝的眼眸裏,緩緩碎開的一絲裂痕。

……

簡水水跟吳星辰回到包廂。

簡溪看到兩人進來,視線在他們身上溜了一圈。

最後落下簡水水身上,眼裏泛著點點笑意。

簡水水輕咳了一聲,坐在她身邊。

吳星辰本想跟在她身後,見她已經選擇去了簡溪那邊,也只能作罷,回了原來的位置。

簡溪見狀忍不住在簡水水耳邊小聲說:“這個吳星辰看上去很喜歡你……”

簡水水笑了笑,“他剛才跟我表白了。”

簡溪:“!”

她瞪大了眼睛,看著簡水水,“不會吧?他真的去表白了?”

簡水水挑了挑眉,覺得有些口渴,“給我倒杯水。”

簡溪給她倒了一杯,加了幾顆冰塊,“他剛才還問我,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,我說沒有,沒想到他這麽著急……”

簡水水差點嗆到,“……但是我有個準前夫。”

簡溪也給自己倒了杯溫水,“你都說了是準前夫,反正都要離婚了,要不要嘗試下新戀情?”

簡水水沒有聽進去她的話,只是看著她喝溫水,忍不住笑她,“你怎麽不幹脆泡點枸杞呢?”

她生活習慣比較隨意,喜歡冰飲。

但是想到簡溪才做完手術沒多久,又改口道:“你喝溫水也行,溫水挺好的,養生。”

簡溪沒有理會她。

她見吳星辰一直往這邊看,提醒道:“他一直在看你。”

簡水水當然知道吳星辰在看她。

但這個時候,兩個人的關系實在是尷尬,她不想在這個檔口節外生枝。

“還是等領了離婚證再說,而且他現在還只有十九歲!十九歲你知道嗎?”

她看著一旁的簡溪,“他連二十歲都不到,我怎麽下得去口?”

簡溪莫名其妙,“不到二十歲怎麽了?你也才二十五而已,再說了你看上去跟他也差不多大。”

簡水水:“他對我說這話也就算了,你也要閉著眼睛拍馬屁嗎?”

簡溪認真地說:“我是真的覺得沒什麽,現在都什麽年代了?重要的是喜歡,女的比男的大也算不上什麽,再說了男的比女的大十歲的都很常見,你這才六歲,而且你長得又顯小。”

她苦口婆心。

簡水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,“你是不是心裏面有什麽別的想法?”

簡溪知道她想說什麽,立刻義正言辭道:“現在是在說你的事情,別繞到我身上。”

簡水水忍不住勾住她的脖子,“我是說真的,你離婚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?”

說到這件事情,簡溪的臉色忽然沈了下來,情緒也沒那麽高。

她揉了揉眉心,“林坤那邊根本就不接我的電話,他認為我跟唐翡深之間有什麽……”

簡水水忍不住罵了一句,“他是故意的吧?你跟我舅舅能有什麽?他是不是自己出軌了就想拉著你下水,好減輕他自己的心理負擔!”

她隨便罵罵,卻一語中的。

“大概是的,林坤比任何人都了解我……”

簡溪苦笑了一聲,“他其實心裏面很清楚,我根本就不可能幹出軌這種事情,他就是故意抓住這個把柄,好讓我跟他低頭承認他的出軌算不得什麽,只要我松了口,我以後就再也不能夠用他出軌的事情說事,他是這麽想的。”

簡水水嘆了口氣。

心裏面也有些酸澀。

簡溪的事情她了解得不多,只知道她跟林坤之間的關系有些覆雜。

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。

簡溪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別管我了,你繼續玩吧,別掃了你的興,好不容易出來一趟。”

她對她笑了笑,看上去好像沒什麽事。

簡水水沒說話,只捏了捏她的手指,看著簡溪。

兩個人忽然相視一笑。

一旁的吳星辰忍不住擠了過來。

他在一旁看著她們兩個說悄悄話,卻怎麽都找不到借口插話,“姐姐們會玩骰子嗎?”

他熱絡地坐到簡水水身邊。

話是問的兩個人,視線卻一直黏在簡水水身上,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摳下來。

簡溪也覺得有趣極了。

她還沒見過這樣的男生,脾氣好,又單純,對人也熱情。

雖然是個富家公子哥,但舉手投足之間又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架子,反而很平易近人。

簡水水點了點頭,“我會啊。”

她接過他手裏的骰子,“信不信我一出手就是一個六六六!”

她一開口,就把氣氛給帶熱了起來。

吳星辰眼裏面亮晶晶的,嘴裏面卻說:“我不信。”

簡水水笑著走了一個——

果然不是六六六。

吳星辰忍不住對她說:“水水姐,你剛才是在吹牛嗎?”

簡水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
然後語重心長地說:“我剛才只問你信不信,又沒說我可以,怎麽能算是得吹牛呢?”

吳星辰楞了一下。

隨即大受震撼。

……

他們這邊玩得過分熱鬧。

俱樂部基本都是會玩悠悠球的。

氣氛一到就忍不住開始起哄,想讓簡水水給他們露一手。

簡水水隨意擺了擺手,“這都不是事,小場面。”

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,手裏拿著熟悉的悠悠球,忍不住有幾分感慨。

“你們這些後輩還是不行,自從我退役了之後連一個冠軍都沒拿回來。”

一說到這個,俱樂部其他的人都不作聲了。

簡水水說得沒錯。

悠悠球在國內本來就玩家很少,很多人都不怎麽了解這個運動,在國際上一般都是日本和美國的人拿冠軍。

他們除了一個簡水水之外,就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選手。

而且國內幾乎就沒有職業悠悠球選手這一說,大部分都是兼職,有的人是老師、醫生,有的人還是學生。

就像簡水水這樣,比完賽之後還要回去考試。

“下一屆比賽就快開始了,姐姐想過要報名嗎?”吳星辰忍不住問她。

他是真的很想再看簡水水站在世界的舞臺上發光發熱。

那是他眼裏的英雄、偶像!

就跟日本動畫片裏面打敗小怪獸的奧特曼一樣。

簡水水沒有立刻回答他。

她笑了笑,“我先玩一把,感覺都有點生疏了。”

說著,她站起身。

周圍的人連忙給她騰空間。

簡水水姿勢很隨意。

她將繩子綁好,手裏的悠悠球瞬間飛了出去——

“哇!”

只是簡單的幾個招式,周圍的人立刻屏住呼吸,一瞬不瞬地看著簡水水在那裏把玩。

簡溪:“!”

她原本以為悠悠球就是小孩子玩的東西,抱著一種觀賞的心態。

可是看到簡水水出招的時候,人都傻了。

她楞在原地,這就是悠悠球嗎?

在場的人應該只有她完全沒有碰過悠悠球,就連那部著名的動畫片都沒有看過。

但她要是看過的話,就會知道那部動畫片裏面的技術對於悠悠球而言只是入門級別。

像他們這些大神,尤其是簡水水這種級別的,動畫片裏面那些根本就拍不出來。

簡溪張大了嘴巴。

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部都消散不見,有的只有對簡水水的崇敬之情。

簡水水之前說自己是世界悠悠球冠軍,簡溪總覺得是個什麽小孩子之類的比賽,一直沒有放在心上。

現在看來,是她狹隘了。

簡水水只是簡單地露了一手,很快就把球給收了回去。

簡溪還張著嘴巴沒有回過神來。

過了一會,才瞪大了眼睛看向簡水水,“我的天……你這手是什麽做的?”

她不由分說地牽起簡水水的手。

明明這雙手跟普通女生的手沒什麽區別,白白嫩嫩,軟軟乎乎。

但她剛才玩溜溜球的時候,就好像把球給馴化了,那球好像是有生命、聽她的話一樣。

簡溪除了震驚還是震驚。

簡水水把球還給吳星辰。

吳星辰就那麽直直地看著她,都忘記了伸手。

他眼睛裏面的喜歡滿到溢出來,收都收不住。

直到一邊的人推了推他,他才反應過來。

吳星辰手忙腳亂地接過簡水水手裏的悠悠球,“水水姐,你好厲害……”

他臉紅道:“你的技術一點都沒退步。”

簡水水被他這樣看著,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,揉了揉自己的腦袋。

其實也還好。

她年輕時候那會面對這樣崇拜的目光都免疫了,當時那樣看著她的人幾乎都是一些十歲左右的小男孩,被家長帶去看比賽,一群人圍著她。

但現在那群小男孩長大了,變成了小帥哥,還能夠跟她表白了。

那種感覺一下子就有些微妙。

簡水水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躲閃,“還好,還是有些生疏了……”

……

這邊的氣氛被炒得很熱鬧。

包間的隔音很好,基本上聽不到裏面的動靜。

只是誰去上廁所的時候忘記把門關緊,通過一條縫隙,裏面的聲音一下子就響徹整條走廊。

會所的服務很好,服務人員不會經常有事沒事就過來看看。

除非有需要的時候,他們才會立刻趕過來。

另一邊。

傅野他們已經準備離開。

一群人走到走廊上,聽到另一個包廂這麽吵鬧的聲音,也忍不住好奇地停下腳步。

很多人往那邊看了過去。

蘇含玉今天穿了一身旗袍。

本來就長得很高挑,所以沒有穿高跟鞋,身材很吸睛。

聽到那頭喧嘩的聲音,她有些好奇地問:“那邊在玩什麽,玩得這麽high?”

沒有人回答她。

她下意識地看向前面的傅野,才發現他的臉色並不好看。

他一個人走在前面,仿佛對於周圍的一切都不感興趣。

——直到那個包廂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歡呼聲:

“水水!水水!”

他們是在叫……簡水水的名字?

蘇含玉眼神動了一下。

她是聽錯了嗎?她怎麽聽到有人叫簡水水?

傅野的腳步微微頓住。

從身後看過去,背影似乎有些冷凝,周身的氣場也很沈。

這個男人總是這樣,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,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安全領域。

尤其是剛才,自從他出去透透氣回來之後,整個人格外沈默。

這一群人裏面有幾個都是跟他一起長大的發小,也從來沒有見過傅野這副模樣。

大氣都不敢出,生怕說錯了什麽話惹他不高興。

傅野一直是這群人裏的佼佼者。

圈子裏面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號。

在他們這群富二代還只會拿著家裏面的錢到處投資、給自己制定小目標的時候,傅野的手已經伸到他父親那裏去。

他們這群人再怎麽跳也跳不過自己的父母。

傅野顯然跟他們不在一個層次。

所以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,也沒什麽人敢惹他,甚至都不敢多問一句。

蘇含玉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邊。

她自然懂得見好就收,很是乖巧,沒有惹他。

這一群人散了。

傅野就站在街邊,沒有動作。

他站在路燈旁邊,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
男人本來就個子高,將近一米九,站在那裏十分惹眼。

剛才喝了點酒,沒有辦法開車。

他讓張席燃先把那些人送回去,自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。

張席燃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。

分明他可以再叫一輛車過來,但傅野拒絕了。

張席燃沒說什麽,只按照他的吩咐去做。

他在他身邊工作幾年,從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……

簡水水那個包廂又玩了一個多小時,才意猶未盡地散場。

實在是她的生物鐘不給力,本來打算玩一個通宵的,沒過多久就打起哈欠來,眼皮在打架。

他們都喝了酒,自然沒人能夠開車。

好在吳星辰也安排得很好,每個人都安排司機送到家。

他們不用去停車場,車已經在會所外面的空地上等。

外面就是一條馬路。

一群人走出來的時候,遠遠就看到一個背影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。

似乎是在抽煙。

男人就那麽隨意地站著,西裝外套搭在臂彎,穿著白襯衫,只看背影便覺得疏高矜傲。

指尖燃著一點星火,就連抽煙的動作都好看得挑不出一絲毛病。

像傅野這樣的人。

無論什麽時候往那裏一站,都是眾人無法忽略的存在。

吳星辰是認識傅野的。

就算不認識,也都快聽他爸媽說煩了,耳朵都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。

安城的豪門圈子裏,只要一說到傅野就是“厲害”、就是“向他學習”,沒有別的。

似乎這世界上所有讚美詞放在他身上都不為過。

於是他那點硬脾氣和冷淡的性子都算不上什麽。

在他的同齡人已經跟明星網紅談了一輪戀愛,上了一輪熱搜之後,傅野的第一次緋聞才姍姍來遲。

吳星辰收回視線。

安排那些人上了車,最後留下來簡水水跟簡溪,“姐姐,我送你們回去。”

他打開車門,很紳士地將她們請了上去。

簡水水自然也是看到了傅野。

很奇怪。

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他的背影。

但她裝作沒有看到。

因為她就算認了出來,心裏也沒什麽波瀾。

簡溪喝得有些醉。

迷迷糊糊地上了車之後,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。

她本來是不打算喝酒的,但後來鬧得實在是太過分,不小心拿錯了別人的杯子,喝了一兩口。

她酒量不是很好,簡水水還得提防著她吐出來。

於是她沒有註意到——

在他們的車子經過傅野身邊時,男人投在她身上那道令人難以忽視的視線。

等他們的車遠遠離開。

傅野才掐滅了煙,扔進一旁的垃圾桶,邁開腳步。

他的背影融入這夜色,卻仿佛比這夜色還要冷。

……

這一晚上瘋玩之後,簡水水的生活仿佛按了快進鍵。

簡溪有她的網店要打理,還得跟林坤離婚。

她才做了引產手術沒多久,就忙得腳不沾地。

簡水水一直都有自己的收入。

她從小學畫畫,平時接接插畫,工資是足夠養活自己的。

那天聚餐之後,吳星辰就一直在跟她有聯系。

希望她能夠參加悠悠球世界大賽。

簡水水知道吳星辰家世不菲,整個俱樂部幾乎都是他養起來的,那些錢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。

但參加大賽這件事情,她還是有些猶豫。

她第一次奪冠之後,本來是想趁熱打鐵,為中國隊拿下第二個冠軍。

但是那一年剛好出了陸辭洲的事情,於是那一屆的比賽她沒有參加。

說不上是為什麽,她心裏面總有一個疙瘩。

那一天她之所以會被那些小混混給堵在巷子裏,也是因為她下課之後沒有立刻回家,而是練習悠悠球練習到很晚才會被他們抓到空子。

雖然她知道這件事情跟悠悠球完全沒有任何關系,可心裏總是有一道坎沒有辦法邁過去。

——當然最主要的是這段時間她接了一個單。

身邊親近的朋友都知道她會畫畫,但不知道這也是她的職業之一。

只有爸媽知道她會畫畫賺錢,就連傅野都不清楚她還有這樣一筆收入。

簡溪知道她靠畫畫就能夠養活她自己、還不需要像她每天那麽忙碌的時候。

她終於忍不住掐住了她的脖子,“簡水水,老實交代!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!”

簡水水一邊咳嗽一邊認錯,“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!”

說出來可能會有凡爾賽的嫌疑,但她從小確實沒有經歷過生活的壓力,也沒有什麽學習的壓力。

她的爸媽對她很好,處於一種放養的狀態,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:

身體健康、生活快樂。

做一個善良且正直的人。

對於一個衣食無憂的人來說,正直善良還不容易嗎?

而且她爸媽從來沒有幹涉過她的任何興趣愛好。

他們家雖然是普通家庭,但那也是相對於傅野那樣的豪門背景來說。

認真說起來,他們家生活條件應該算不錯。

簡父是大學教授,簡母也是一名美術老師。

簡水水一開始也沒把畫畫和玩悠悠球當做職業來看,就是感興趣。

誰知道一個玩著玩著就成了世界冠軍;

一個畫著畫著就能夠賺錢養活自己。

簡溪聞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“你真的很凡爾賽你知道嗎?”

“是嗎?”簡水水抓了抓腦袋。

她還是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無所事事的鹹魚。

雖然有時候會因為自己的不思進取而感到自責,但大部分時候她還是很坦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。

她的性格有一部分跟她媽媽很像,兩人都是被簡父寵著的。

簡溪看著簡水水,忽然笑了笑,像是有些感慨地說:“我挺羨慕你的,真的,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。”

簡水水知道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。

她嘆了口氣,抱了抱她,“不用羨慕我,在我眼裏,你就是最好的簡溪。”

……

簡水水接單之後,會有好幾天時間陷入一個瘋狂趕稿的狀態。

所以在那之前,她還是準備回一趟家。

畢竟離婚這麽大的事情她都沒有跟家裏人商量過,還是傅野的事情被傳得滿城風雨,他們才知道。

簡水水怕面對他們,不敢回去,一直都沒有給他們一個交代。

所以這一次她也沒跟他們提前說,就這麽默不作聲地回了家裏。

來開門的人是簡母。

這個時候應該只有她一個人在家。

簡母看到她,先是下意識揚起笑臉,“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!”

簡水水心中大喜,看她這表情應該是沒事了,“我的媽媽又美麗了!”

只是她才剛換完鞋子,一擡頭——

就看到簡母像是變臉一樣,表情突然就冷了下來,“你還知道回來!”

簡水水立刻在她面前表演一個滑跪,“我知道錯了!”

簡母“哼”了一聲,沒說什麽,“我現在不罵你,家裏還有客人。”

“什麽客人?”

簡水水一聽,詫異地擡起頭。

她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陸辭洲,眼睛一亮,“你怎麽來了?怎麽來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!”

簡母跟在她身後,沒好氣,“說:“辭洲到我們家來還要跟你說嗎?”

“媽!”

簡水水停住了腳步,有些無奈地看著她,“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,還有客人在呢!”

簡母擡起手就在她眉心點了一下,“辭洲又不是外人!”

這話倒是說得沒錯。

簡水水連忙在陸辭洲旁邊的沙發上坐下,“你來怎麽不跟我說呀?”

“我以為你最近很忙,所以就沒有麻煩你。”

陸辭洲笑著看向她。

她腿腳不便,不能夠站起來。

簡水水眼疾手快地給他倒了杯水,“你喝!”

陸辭洲無奈地看著她,“我本來是想給你倒的。”

簡水水聞言又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喝完,給他看空杯子。

“我喝完了,謝謝你給我倒的水!”

她笑著對他說。

陸辭洲搖了搖頭。

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她幼稚的行徑視而不見。

簡母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,笑彎了眉眼,眼睛裏面閃爍著某些不可說的光芒。

“對了,你爸剛才說要回來,他去菜市場買菜了,問你想吃什麽?”

“我想吃什麽你還不知道嗎?”

簡水水在家就忍不住嘴貧,“就算你不知道,爸還不知道嗎?”

“我就跟你客氣一下,你還當真了。”

簡母瞪了她一眼,隨即慈眉善目地看向陸辭洲,“你想吃什麽?叔叔買了一些你愛吃的菜,看看你還有什麽別的想吃的沒?”

陸辭洲搖了搖頭,“就這些挺好的,叔叔的手藝很好,他做什麽我都喜歡吃。”

簡母像是自己被表揚了,笑得跟朵花一樣,“你叔叔確實手藝不錯。”

她順勢就在兩個年輕人對面坐了下來,開始絮絮叨叨。

跟陸辭洲說一些家長裏短。

陸辭洲很有耐心。

有的時候簡水水都聽到耳朵起繭,他還是能夠很溫和地回覆。

簡母越看陸辭洲越喜歡。

就覺得,怎麽不是他跟水水結婚呢?

她一開始對他好,是因為他救了簡水水,自己卻下肢癱瘓,他們心裏面過意不去,無論如何也要承擔責任,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把他的腿給治好。

他們兩家的生活水平其實都還算不錯,能夠算是小康。

陸辭洲的父母工作也都很體面,但是面對著天價一般的治療費用,也還是有些捉襟見肘。

但好在最難熬的時候已經熬了過來,現在陸辭洲已經開始工作,他的腿也有專門的醫療團隊免費治療,算得上是雙喜臨門。

簡母感慨地說:“可惜你爸媽有事情沒能過來,不然的話可以一起吃個飯。”

因為這件事情,兩家的關系變得很好。

簡家很感恩陸辭洲救了簡水水,而陸家又因為他們不離不棄覺得感動不已。

雖然是他們兒子見義勇為,但這世界上得不到好報的好人實在是太多。

有不少人豁出自己的生命救了另一個人,有的時候連一句慰問都得不到。

所以像簡家這樣一直對他們家不離不棄、只要他們有困難就會送錢過來的也很難得。

畢竟做錯事情的人不是簡水水,他們完全有理由不用這麽費心。

陸辭洲點了點頭,“爸本來是打算請叔叔阿姨去吃飯的,但是他那邊臨時出了一點事情,媽也只能跟著過去。”

他的父母是一起創業過來的,現在做著小生意,雖然沒有以前那麽舒服,日子也還算過得去。

簡母忍不住有些唏噓,眼睛泛紅。

她拍了拍他的肩膀,什麽都沒說。

簡父一回來,就看到簡母紅著眼睛不說話的樣子,眉頭一皺。

“你怎麽了?簡水水又欺負你了?”

他在門口換了鞋,隨意把手裏的菜放在玄關上,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
溫和的聲音還帶著擔憂,“怎麽還哭上了?”

簡水水一聽,覺得非常憤怒,“我什麽時候欺負過她,我哪裏有膽子敢欺負她?”

她在家裏面的地位難道不是千年老二?

而且只要她跟簡母的立場不是在一起。

她的地位就會迅速從第二坍塌到第三。

簡父沒有理會她。

簡母不是一個愛哭的人,大多數時候都沒心沒肺,像這樣的情況很少,也不怪他擔心。

簡母對他搖了搖頭,“我沒事,就是眼睛突然有點不舒服。”

她看了陸辭洲一眼,“真的沒事,別在小輩面前鬧笑話。”

聽了她這話,簡父這才放下心來,松了口氣。

他看到陸辭洲,跟他打了聲音招呼,“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菜,稍等一下就能夠吃上了。”

陸辭洲眼裏含著笑意,“我不著急,叔叔。”

簡父點了點頭。

他平時也不怎麽愛說話,有點沈默。

但他的沈默跟傅野那種沈默不一樣,他是溫和的。

簡父直接提著菜去了廚房。

簡母也許是覺得剛才在小輩面前疑似哭了,有點不好意思,連忙站起身,“我去給你爸打下手。”

她走了之後,簡水水撇了撇嘴,“打下手……”

她隨手拿了一個橘子剝了起來,“我長這麽大,就沒吃過她做的飯,她進廚房跟我爸膩膩歪歪還差不多……”

陸辭洲看她還跟個小孩子一樣,無奈地搖搖頭。

又覺得欣慰。

他本來擔心她會因為跟傅野離婚的事情郁郁寡歡。

現在看來,簡水水的覆原能力比他想的要好很多。

簡水水剝了橘子,很懂事地先給陸辭洲吃。

陸辭洲看她一眼,接了過來。

簡水水一下子就很開心,“你還想吃什麽水果嗎?我給你去洗!”

陸辭洲把橘子瓣放進嘴裏,“不用,待會就要吃飯了。”

兩人相處就像兄妹一樣。

就算是獨處,也沒有任何不適。

簡母在廚房看著兩人,忍不住笑了笑。

簡父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,一邊擇菜,一邊涼涼道:“孩子的事情讓孩子解決,尤其是感情的事,做大人的不要太插手,知道嗎?”

簡母當然知道這個道理。

只是她心裏還有氣,“要是水水當初聽我們的建議,還有傅野什麽事?我就覺得辭洲很好。”

簡父嘆了口氣,把水彈到她臉上。

“你覺得再好,也要水水覺得好才行。”

“水水已經是大人了,可以自己做決定,我們做父母的,尊重她的決定就好。”

“只要讓她知道,不管她出了什麽事情,我們都會在她身邊。”

……

吃完飯之後。

簡水水很自覺,主動地交代了自己離婚的事情。

她說了一些重點,又規劃了一下未來。

簡父沈著臉挑揀了幾句。

簡母在一旁附和幾聲,再挑揀幾句。

這件事也就這麽過了。

“不過你也別真的一點租金都不給。”

簡母又補充了一句,“就算是再好的朋友,她不介意什麽,但正因為別人當你是朋友,所以你不可以理所當然占便宜,知道嗎?”

簡水水連連點頭。

晚飯後。

她推著陸辭洲出去散步。

兩人說說笑笑,氣氛很和諧。

陸辭洲看著不遠處空地上跑來跑去的小孩,眼裏流露出一絲艷羨。

但又很快收回。

他主動開口道:“我下個月就能入職培訓。”

“真的嗎?”

簡水水很激動,眼裏閃著光,“你在哪個公司呀?我們可以去看你嗎?”

陸辭洲有些無奈,“我是去上班,不是去讀小學。”

他嘴角含著笑意,突然停了下來。

簡水水還有些莫名。

就看到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隨即柔聲說:“離婚快樂。”

簡水水鼻子一酸,“你也是,工作快樂。”

她看著陸辭洲,每一次自憐自艾,只要一想到他,她就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運。

她還記得高中那年,陸辭洲倒在昏暗的巷子裏,渾身是血。

等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,他的雙腿就已經失去了知覺。

簡水水當時才十六歲,面對這一切的變故手足無措,她以為陸辭洲會怪她……

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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